Tuesday, September 21, 2010

為民主黨補鑊

為民主黨補鑊
香港的政制改革長期以來一直處於停滯狀態,05年「政改方案」被否決後,2010年曾蔭權秉承中共意旨,厚著臉皮拋出翻叮方案,遭到廣大港人的強烈反對。在這樣的僵持對立狀態下,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再一次被否決,香港民主進程至少再停滯五年;要麼雙方作出某些妥協,從困局中走出來。
筆者原估計結果是前者,因為北京巴不得一直拖下去,以免香港的政改影響大陸,危及他的專制統治。可是,事態的演變卻出人意料,立法會表決前夕,北京突然轉軚,接受民主黨提出的區議會改良方案,令到一眾奴才小醜,建制派、曾蔭權和幾個高官收掣不及,摔下車來,成了笑柄。(昨天還口口聲聲說民主黨方案「三無」、「三違反」,今天的我打倒昨天的我,紛紛改口說「三符合」!)可見,政治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背後是各種力量的較量,隨時隨地都在變化著,所以政治家們說政治是妥協的藝術,看來北京也開始有所領悟了。
早在香港回歸以前,香港民主派已經通過基本法起草委員會等層面和中共交過手了,所以民主派說民主路走了二十多年,長期以來(至少回歸十三年)雙方一直處於僵持狀態,而香港的政局卻越來越不穩,「深層次矛盾」越積越多,社會抗爭愈來愈激烈,政府管治越來越困難,連帶經濟也失去了往日的光環。所有這些都迫使北京檢討他對香港一貫的「陰謀論」強硬政策,使其認識到如此下去,不但香港會分化動盪下去,「一國兩制」對台灣失去效用,使其漸行漸遠,而且更會波及中國大陸,加上2012不但是香港的選舉年,也是中共「十八大」權力交接年,在深不可測的高層內鬥中,北京出現突然轉軚並不奇怪。
這邊廂,如何看待目前的政治形勢,如何爭取雙普選的路徑,香港泛民主派產生了歧見:公社兩黨(所謂「激進民主派」)堅持2012雙普選的訴求,寕願原地踏步,也不願意行差踏錯,不接受民主黨(所謂「溫和民主派」)提出的區議會改良方案;民主黨則認為該方案有實質性進步,民主改革取得了階段性成果。筆者不是「和稀泥」,確實對該方案的正反面意見都有道理,問題在於要冷靜分析對香港民主進程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筆者認為應該說利大於弊,因為:一,突破了二十多年來北京視泛民主派為敵,不相往來的僵局,開創了談判妥協解決香港政制問題的新局面。二,取消了二十三萬功能組別選民一人兩票的政治特權,變成全港三百四十萬選民都擁有一人兩票,政治權利相對平等。三,直選加上變相直選的議席首次突破50%,增加到57%,再「循序漸進」下去,將來有希望取得三分之二議席通過取消功能組別。
至於反面意見說增加五席區議會功能組別,由三百二十萬選民選出,變成「超級立法會議員」,將來更難取消功能組別;且這「一人兩票」極不平等,該五席平均選民達六十四萬,而某些功能組別只需幾十票數百票則可當選。筆者認為,持反面觀點的市民,也需要擴闊自己的視野,運用新的思維。世事無絕對,有時候直線行不通,不妨走曲線,反而能達到目的,所以「以增加功能組別來取消功能組別」,以毒攻毒,也並非絕無可能。英國美國政府都通過大使館發表聲明,贊同香港的政改方案,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鄭永年先生在「聯合早報」發表文章指出:「(兩票制)不但香港民主進程的一大進步,更是民主發展的創新。」局外人的意見,是否也值得參考一下呢?其實,早在1993年,港督彭定康先生提出的「新九組方案」:「將三十個功能組別的選民範圍,擴充到全港270萬工作人口中所有符合資格的選民。」到今天仍然有其現實意義。作為既暫時保留功能組別,又向實質性普選邁進,不失為一種過渡性選擇,極具參考價值。雖然當年被魯平罵作「千古罪人」,現在北京也不得不接受了五席立法會區議員功能組別全民選舉的現實。
現在2012年香港政改已經塵埃落定,泛民主派最要緊的是放下一切歧見,重新團結起來,在2017以及2020實現雙普選的共同目標下,在新政改方案的框架裏,儘量去爭取每一票,力爭2012立法會選舉取得更多的議席,在立法會內有更大的發言權,這樣,在與北京談判的時候就有更大的籌碼,街頭抗爭結合議會鬥爭,一席一席去爭取,積小勝為大勝,將來取得三分之二多數,徹底否決功能組別。
對批評民主黨方案「出賣港人」的一派來說,即使民主黨方案有錯誤,但不是沒有機會改正的,有鑑於此,筆者提出一個「將錯就錯」的政改方案供全港市民討論:
2016年立法會選舉,將三十個功能組別的選民範圍,擴充到全港340萬選民。將現在過度集中的五席區議會功能組別的320萬選民,分散到所有三十個功能組別(包括區議員互選的一席):根據工作人口現正服務的行業,和退休人士以前曾經服務過的行業,重新登記作為二十九個功能組別的選民(為防「種票」現象出現,選民選擇登記功能組別時,需出示入息証明、稅單或公司信等其中之一),學生加入教育界組別,家庭主婦則仍留在區議會功能組別。同時取消一切公司票、董事票、團體票,祗有個人票,提名不設門檻,實現真正意義上平等的「一人兩票」,其實若能這樣做就已經等於另類的分區直選,類似於台灣一票地區直選,一票不分區投政黨的兩票制。到2020年徹底取消功能組別,實行一人一票普選。
(寫於2010年7月2日)
(清吧收線首刋於7月號「共享動向」雜誌,刋出時題名「創新民主路」)
(www.davidyung.blogspot.com)

Tuesday, June 29, 2010

螺噝壳裏做道場——評民主黨區議會改良方案

香港的政制改革峰迴路轉,爭論了大半年,臨表決前夕,卻突然換了一個新方案,其戲劇性情節,世所罕見。最好笑的是,先前極力討伐民主黨區議會改良方案的建制派,從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副主任梁愛詩起,紛紛轉軚,一改口風,說方案沒有違反基本法,也沒有違反「人大決定」。連剛剛在曾余辯論中還在硬銷其爛方案的煲呔曾,也突然厚著臉皮「承認」民主黨方案沒有「違反人大決定」……香港律政司黃仁龍進一步解釋該方案不屬於「直選」,所以沒有違反人大關於兩個「維持不變」。理由是:一,現時全港約320萬選民可參與新增立法會五席區議員功能組別選舉,因為需要從全體343萬選民中扣除其中23萬有權選舉其他29席功能組別的選民(筆者註:特權份子),所以不是「普選」(筆者註:相差只有十五分之一,就不是普選了,不是自欺欺人嗎?)二,這五席候選人必須是區議員身分並經區議員提名,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參選,所以不是「直選」(筆者註:民主黨認為參選者為民選區議員,並由320萬選民選出,實為「變相直選」)。
面對泛民嚴重分歧的民主黨則說,該方案是「人大決定」下能爭取到的最大民主成果。看來雙方都為自己找理由說明沒有違反所謂「人大決定」。上海人有一句俗話「螺噝壳裏做道場」,意即在很小的空間裏面做很大的事情。看來,這個所謂「人大決定」就是香港政制改革的「螺噝壳」,兩派力量都未能突破它,無怪乎進展有限。局外人看來則純屬笑話:所謂「人大決定」算甚麼東西?香港要實現民主,為什麼不能突破所謂「人大決定」?
那麼究竟這個所謂「人大決定」是什麼東西?可以堂而皇之地凌駕於基本法之上,決定七百萬香港人的政治前途?查2004年4月26日所謂「人大決定」內容如下:
一、2007年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三任行政長官選舉,不實行由普選產生的辦法。2008年香港特別行政區第四屆立法會的選舉,不實行全部議員由普選產生的辦法。功能團體和分區直選產生的議員各佔半數的比例維持不變,立法會對法案、議案的表決程式維持不變。
二、在不違反本決定第一條的前提下,2007年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三任行政長官的具體產生辦法和2008年香港特別行政區第四屆立法會的具體產生辦法,可按照香港基本法第四十五條、第六十八條的規定和附件一第七條、附件二第三條的規定作出符合循序漸進原則的適當修改。
2007年12月29日北京對2012年特首和立法會選舉,又一次作出所謂「人大決定」,除了重申上述的兩個「維持不變」外,群情洶湧之下,不得不萬分不情願地給香港人一個模糊的時間表:
2017年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五任行政長官選舉,「可以」由普選產生;行政長官由普選產生後,立法會選舉「可以」實行普選。
確實,筆者認為目前民主黨的區議會改良方案的確是在螺噝壳裏所能做到的最大的道場了,筆者也贊成民主的道路曲折漫長,我們要一步一步地奮鬥爭取。香港是一個法治社會,貴在大家共同遵守公認的遊戲規則,比如大家都明知2007年特首選舉是小圈子選舉,但是梁家傑仍然代表民主派參戰,就是表明既尊重法制,又善用現成法律的空間,合法合理,香港人在爭取民主的同時,也在給毫無法律常識北京政府作啟蒙。問題在於:將來若不突破這個所謂「人大決定」,就永遠沒有可能實現基本法規定的「最終達至」。
且不說在多方協商莊嚴通過的「基本法」之上,由北京「人大」單方面做的所謂「決定」是否具有高於基本法的法律權力?只說這個所謂「人大決定」本身就違反了基本法,暴露了北京的法盲和無知,成了世界笑話。
基本法第四十五條明明規定「行政長官的產生辦法根據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際情況和循序漸進的原則而規定,最終達至由一個有廣泛代表性的提名委員會按民主程序提名後普選產生的目標」;第六十八條明明規定「立法會的產生辦法……最 終達至全部議員由普選產生的目標。」既然規定要「循序漸進」最終達至普選的目標,就意味著每一次特首和立法會選舉都要比上一次更民主,更接近普選,怎麼可以兩個「維持不變」?若「功能團體和分區直選產生的議員各佔半數的比例維持不變」,就只能有一半立法會議席永遠停留在不公平不普及的小圈子選舉;若「立法會對法案、議案的表決程式維持不變」,就只能永遠停留在權力的使用和權力的來源(民意基礎)嚴重脫節的荒謬狀態。稍有知識的人都知道,「維持不變」和「循序漸進」,「最終達至……」即使是字面上也是自相矛盾的!正如余若薇議員在與曾蔭權的辯論中說,現在到北京政府答應的2017年特首「可以普選」只剩下2012這一個中途站了,到2020立法會「可以普選」也只剩下2012和2016兩個中途站了,還要「維持不變」,又怎能「循序漸進」,「最終達至……」呢?!這不是明擺著的自欺欺人嗎?是不是到了2017和2020才來一個「突變」?這不是自打「「循序漸進」的耳光嗎?
對於人治的大陸社會,無法無天不足為奇,令筆者奇怪的是:同樣的「人大決定」,2004年4月26日已經有過一次了,現在又來一次,對於連續兩次「維持不變」的「人大決定」,為什麼堂堂一個香港法治社會,乃至全世界民主國家對這種明目張膽的竄改中英協議和基本法的行為視而不見?可否請法律專家梁愛詩女士,或者各位大律師向市民解釋一下法理何在?正如海外民運人士所指出:香港是中國民主自由的橋頭堡,是與中共獨裁專制搏鬥的前線,若果連有一百五十年法治傳統的香港,都被無法無天的大陸化,香港的民主前途就會破滅,中國大陸的民主前途就更沒有指望。筆者希望全香港人都站出來維護基本法,希望全中國人都站出來聲援香港人,千百萬人匯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只有這樣,專制統治者才不能為所欲為。
(寫於2010年6月21日)
(www.davidyung.blogspot.com)
(首刊於2010年7月號「爭鳴」雜誌)

Saturday, May 29, 2010

黑色幽默走出中國

閱王洛莞先生大作「中國網絡草根詞語顯示力量」,真是又悲又喜,悲哀的是數千年文明古國被中共政權作賤了六十年,變成了一個公義缺失、道德淪喪的國家;欣喜的是現時中國網民已達三億八千四百萬(見1月15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在京發布《第2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 ,在話語權被高度壟斷的國度裏形成了強大的民間輿論,迫使中共不得不懲處被網民窮追猛打的貪腐濫權官吏,迫使中共不敢再欺壓弱小群體予捕予殺。用海外輿論的話說就是「網民拿到話語權,改變了遊戲規則,促進了法制化,撼動了官僚體制,網絡問政給中國民主帶來一線曙光。」
更可喜的是中國大陸獨有的網絡詞彙黑色幽默走出了中國,讓世界各國了解今天中國大陸的社會現狀,爭取他們對中國民主化的理解和支持。在此筆者為王先生的大作作些補充,將近年來蒐集到的中國大陸新創英文網語,摘精彩者加以註譯列舉如下,供讀者欣賞和指正:
No Z Turn 不折騰 [筆者註:由No U Turn(不准掉頭)演變而成,意即不准Z形左右搖擺,Z Turn與中文「折騰」諧音]
[v] The general public believes this is the most lifelike word; Hu Jintao has said during his term in office.
[動詞] 海外輿論普遍認為這是胡錦濤任內唯一稍生動的語句。
[ie].In the event of celebrating China’s thirty years of reformation, the fellow audiences were all laughing up their sleeves at Hu Jintao, when he spoke a word “not tossing about ” use a north vernacular . But how to translate it for English, actually tossed about all of the Chinese. Had not found any English word matched with, finally have to directly use a Chinese spelling “buzheteng”.
[例句] 胡錦濤在紀念改革開放卅周年會議上講話時,用了一句北方通用白話「不折騰」,當時引起與會中共官員的笑聲,但「不折騰」的英文譯法,卻折騰了一大幫人。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譯法,最後惟有直接用「不折騰」的漢語拼音「buzheteng」。
Smilence 笑而不語 [筆者註:由Smile(微笑)和Silence(寂靜) 交錯合成]
[v] When you are expecting response from Chinese, you may just only get a mysterious smile and silence from them.
[動詞] 當你期望從中國聽眾那裡獲得一些回答的時候,你祗能得到神秘的微笑和他們的沉默。
[ n]. Smile without a word.
[名詞 ] 笑而不語的表情
[ie]. When someone asked Uygurs what happened in Xinjiang during July, 5th, 2009, most of them smilenced.
[例句]當被問及新疆七五事件之後發生了什麼?許多維族人笑而不語。
Democrazy 民主妄想 [筆者註:由Democracy(民主)中改一個字母C為Z,包含了Crazy(瘋狂),與Democracy諧音]
[ n]. Democrazy is an illusive system that a handful of Chinese fantasized the leader of the country is decided by election.
[名詞] 極少數中國人所想像的由人民通過投票來選擇領導者的一種妄想中的制度。
[ie]. In a mysterious place such as China, where the only way to cure this disease “democrazy” is sending patients into psychiatric hospital or prison.
[例句]在中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要治療民主妄想這種危險疾病的方法就是進精神病醫院或監獄。
Freedamn 自由該死 [筆者註:由Freedom(自由)和Damn(該死)交錯合成,與Freedom諧音].
[n] Once you think you can do what you want to do, you are also damned in Malegebi.
[名詞]一旦你以為自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在馬勒戈壁也就玩完了。
[ie] Life is dear, love is dearer. Both can be given up; then all you have is freedamn.
[例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二者均已拋,自由也未到。
Shitizen 屁民 [筆者註:由Shit(糞便)和Citizen(公民)交錯合成,與Citizen諧音]
[n] A shitizen is referring to a particular country such as China, where by law; the right of the citizen is granted. But in reality, it is all on the other way round.
[名詞] 屁民是在特定的國家,如中國,在法律上被認定屬於這個國家但沒有任何公民權利的“公民”。
[ie] "I rank the same as your city mayor, and you only a shitizen!" quote from a drunk high-ranking Chinese official, Mr. Lin.
[例句]中國林先生,一位高級官員在酒後說:“我和你們市長一個級別,你祗是個屁民!”
Innernet 內聯網 [筆者註:由Inner(內部)和Internet(聯網)交錯合成,與Internet諧音]
Yakshit 亞克屎 [筆者註:由Yak(亞克)和Shit(糞便)合成,與維語亞克西(好)諧音]
[n] In certain regions, such as China, North Korea, Iran and etc., the access of the internet is only allowed to restricted network.
[名詞] 在某些特定的地區或國家,如中國、朝鮮、伊朗等,僅與被批准的通信網絡和電腦相聯的網絡。
[ie] "What is Yak Shit? What is Yak Shit, ah? Innernet is Yak Shit!"
[例句] “什麼亞克屎?什麼亞克屎?啊,內聯網亞克屎!” [筆者註:毛時代維族歌曲「人民公社亞克西」歌詞:什麼亞克西?什麼亞克西?人民公社亞克西!]
[ie] On the Chinese New Year celebration TV program, the song Yakshit instantly becomes a big hit. According to the Times, the lyric of Yakshit has been very popular on the internet.
[例句]虎年春節聯歡晚會上的熱門歌曲全文歌詞英譯,《亞克屎》成了新年最紅的網語。(《泰晤士報》)

Departyment 有關部門 [筆者註:在Department (部門)中加一個字母Y而成,包含了Party(黨),與Department諧音]
[n] In China, there is a department in charge of almost everything. But it is being very mysterious about its existence; people can nowhere to find it.
[名詞] 最為神秘的中國部門,它主管幾乎所有的事,但你永遠無法找到它
[ie] When Google planning to negotiate with the Chinese official about its threat of pulling out of China, there is no such a departyment can talk to.
[例句] 當谷歌說要和中國的有關部門談判撤出中國的威脅時,它發現找不到這個“有關部門”。
Suihide 躲貓貓 [筆者註:由Suicide (自殺)中改一個字母C為H,包含了Hide(躲藏),與Suicide諧音]
[v ] Self-murder by playing hide-and-seek
[動詞] 躲貓貓式自殺
[ie] The word suihide first appear from the incident of Mr. Qiaoming Li, who was arrested on charge of cut down a tree in Kuming city, Yunnan province. 10 days after his arrested, he was found dead, the police report stated he accidently fell down when joining hide-and seek with other offenders.
[例句]“躲貓貓”一詞來源於李蕎明的經歷,他因涉嫌砍伐了一棵雲南省昆明市的樹木而被拘禁,在拘禁十天後他被發現死亡。警方出具的最早的報告稱他是在拘留所裡和其他犯人玩“躲貓貓”游戲時意外身亡。
Don’train 動車 [筆者註:由Don’t (不要)和Train(火車)交錯合成,與中文動車諧音]
[n] A bullet train which most Chinese cannot afford.
[名詞] 大多數的中國人乘不起的先進的高速列車
[ie] When officials were told the airplane fare are unaffordable to most of migrant workers during Spring Festival reunion. The officials responded, "Now they have the option of taking the Don'train."
[例句] 當被告知多數的農民工沒錢乘飛機回家過年時,官員們的回答是“現在他們可以乘動車嘛!”
Jokarlist 妓者 [筆者註:由Joke(玩笑)和Journalist(記者)交錯合成]
[n] A person, whose job is to report dishonest story for various media, and making it not quite obvious like a joke.
[名詞] 一名為報紙、雜誌、廣播或電視制造虛假消息,並使它們顯得不那麼像笑話並以此為職業的人。
[ie] Every jokarlist make such statement when they start their professional career, "I swear that in my professional life, I will only write story for those who gave me red packet and make sure offend nobody."
[例句] 每位妓者在開始其職業生涯時都要做如下聲明:“我宣誓,我僅為那些給我紅包的人寫作,並確保無人將因為我的報道而發怒。”
Chinsumer 中國消費者 [筆者註:由China(中國)和Consumer(消費者)交錯合成]
[n] Refer to those Chinese who still can spend a fortune in China, to save America, EU and Taiwan from financial crisis.

[名詞] 那些可以在金融危機中同時拉動中國、美國、歐盟和台灣內需的中國人。
[ie] Why there are needs of exporting our value in order to become a superpower? As long as we can export Chinsumers, nobody would look down on us.
[例句] 為什麼我們需要輸出價值觀才能成為強國?祗要我們能輸出中國消費者,就沒有人會小看我們。
Sexretary性秘 [筆者註:由Sex(性)和Secretary(祕書)交錯合成,與Secretary諧音]
[n] An assistant who satisfied the boss in every ways.
[名詞] 幫助老板滿足任何時間任何需要的助手
[ie] Bill Clinton, a successful character who has a wonderful wife and a dozen sexretaries.
[例句] 比爾.克林頓,作為一名成功的男人,有一名出色的太太和一打性秘。
Canclensor刪審 [筆者註:由Cancle(刪除)和Censor(審查)交錯合成]
[v] A protective action by Big Brother who always take care of you with your own money. For example, they cancel inappropriate on-line content since they think it is harmful for you.
[動詞] 一種由老大哥做出的保護性行動,由他代表你用你自己的錢來照顧你,比如說,刪除不健康的網上內容,使你不至受害。
Emotionormal 情緒穩定 [筆者註:由Emotion(情緒)和Normal(正常)交錯合成]
[adj] Being calm and reasonable, usually with the smilence expression
[形容詞] 非常平靜和講理的心態,通常此時當事人會笑而不語。
[ie] After Yangjia's execution, his mother was reported emotionormal from the psychiatric hospital , according to the state-owned media.
[例句] 楊佳被處決後,國營媒體說,他媽媽在精神病院裡情緒穩定。
Harmany 河蟹 [筆者註:由Harmony(和諧)中改一個字母O 為A,包含Many(很多) ]
[adj ] The stable situation where everybody is emotionormal and there is no sign of unrest at all
[形容詞] 每個人都情緒穩定,沒有任何群體性事件跡象的美好狀態
[ie] We have been in a harmany society for too long to remember what harmony is.
[例句] 我們在一個河蟹的社會呆得太久以至已忘了什麼是真正的和諧。

(寫於2010年3月15日,香港)
(www.davidyung.blogspot.com)
(首刊於5月29日「縱覽中國」,轉載請註明出處)

Friday, May 21, 2010

改良和革命相輔相成

一百年前,當中國面臨「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時,一場改良和革命的爭論,從國內爭到日本,直至辛亥革命成功後還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百年後,海內外再次發生激辯,有關中國向何處去?中國實現民主應改良還是革命?預示著中國再一次處於大變動的前夜。雖然爭論很激烈,對全體中國人來說,卻是一件好事,因為中國的民主巨變已不再遙遠。

對此,筆者不揣冒昧曾經發表過不少個人見解,筆者一向認為,討論改良和革命誰對誰錯?孰好孰壞?是沒有意義的,用時髦的話說就是「偽命題」。因為兩者都是自然和社會變化的常態,祗是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國家發生,會有不同的結果而已。筆者在拙文「也說“壞政府治下的秩序”和“無政府的天下大亂”」(見2010年2月3日「自由聖火」)中說過:「人類社會如同自然科學一樣,都是在永不停止的發展變化之中,大多時候是在緩慢地逐漸地變化發展著,但每隔一段長時間,當社會矛盾積聚到了緩慢的變化無法解決的時候,社會的突變必然發生。即使是自然科學,當生產和生活發展到一定程度,人類對某一項科學技術的需求變得十分突出和迫切的時候,自然科學也往往會取得突破性飛躍發展。比如過往的電、無線電、蒸氣機、原子能等等與及近代高琨的光纖通信,無不為人類的文明帶來革命性改變。既然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的這種交替性發展已為人類歷史所証實,今後就必將仍然按此規律發展,因此,革命就和改良一樣不可避免,他們祗是社會發展的不同模式,那些認為社會發展只有單一模式,只能改良不能革命的論斷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因此,筆者認為其實雙方的分歧以及我們應該討論的是:1.鑑於當前的政治現實,中國人到底應該用改良還是革命爭取民主? 2.人民群眾是否應該被剝奪革命的權利?

1.中國人到底應該用改良還是革命爭取民主?
無論你是否承認,公認的改良定義就是社會長期的逐漸的緩慢的改變,並且一般是在保留原政權和社會制度的條件下,在體制內進行的改善;而革命則意味著社會短期的突然的急促的改變,一般都在體制外進行,最後導致改變原政權甚至社會制度。改良和革命是對是錯?孰好孰壞?唯一判斷的標準就是他是否發生在正確的地點恰當的時間?能改良的時候不改良,硬要革命,就是錯誤的。相反,不能改良的時候,硬要改良,也是錯誤的。
比如說,世界上很多國家都是通過改良達致民主化的,例如我們的大多數亞洲鄰居日本、南韓、菲律賓、印尼、泰國、馬來西亞、印度、不丹……甚至華人的台灣等等,因為這些國家具備了改良的基礎,執政者具備基本的民主素養,明白到國家社稷不是一黨一人的私產,權力合法性來源於人民授權;不像我們偉光正的中國共產黨,從毛周那一代地痞流氓、破落子弟、邊緣知識分子到今天胡溫這一代關起門來培養的土包子,飽飲狼奶的政治指導員,理所當然地認為國家屬於一黨之私:「我們的政權是犧牲了二千萬人的生命得來的,誰要取得,拿兩千萬人頭來換。」所以,同樣是改良,在不同的地點(國家)就有完全不同的可行性,在其他國家行得通,在現在的中國大陸就行不通。
再看革命,不同的時間,革命的發生也有好壞之分,也有完全不同的結果。比如說,一百年前滿清王朝在內憂外患之下,還千方百計地假立憲,真專制,企圖苟延殘喘(詳情請閱拙文「革命不排斥立憲」等,見筆者博客),一百年後的中共政權,竟然一口拒絕任何政治民主化,這時候,改良主義就是錯誤的,因為它斷行不通,人民唯有選擇革命。一百年前辛亥革命就是這樣發生的,一百年後新的革命不可避免。又比如說,中國推翻帝制建立民國以後,就具備了和平走向民主憲政的條件,有很大機會改良,通過六年軍政、五年訓政,最後達至憲政。中華民國創立伊始,就頒佈了「中華民國臨時憲法」,蔣介石先生也在外戰內戰硝煙彌漫之中,於1931年頒佈「中華民國訓政時期約法」。1946年1月召開了包括共產黨在內的政治協商會議,成立了「憲草審議委員會」,由國共雙方共同舉薦民社黨張君勵主持起草「中華民國憲法草案」,11月由國民大會通過「中華民國憲法」(胡適先生稱之謂「比美國還要民主的憲法」,共產黨、民盟拒絕出席——筆者註)。只不過限於內憂外患,中共武裝叛亂,日本侵略中國,長期處於戰爭狀態,戰後又淪為共產專制,因而中國民主化拖延了半個世紀以後,最終才得以在台灣實現。因此,當年中共發動的歷次革命均屬於不必要和錯誤,屬於壞的革命。
必須指出,改良與革命最根本的不同,就是改良是由統治者在體制內自上而下發動的,而革命則是被統治者在體制外自下而上發動的。換言之,如果統治者拒絕改良,被統治者是無法進行改良的。因此,目前中國能否走改良主義的道路,決定權不在人民大眾,而在於統治者。迄今為止,中共政權整體來說(除了溫家寶的片言隻語)是堅拒進行任何政治改革的,中共二號人物吳帮國就在中共的「國會」——人代大會上——向全世界宣稱:「絕不搞西方那一套、絕不搞三權分立、絕不搞多黨制……」由此,可以斷言,到目前為止改良主義在中國大陸行不通。
筆者推薦民運先驅王炳章先生十年前寫的一篇文章「放棄革命的權利就等於放棄了一切——南斯拉夫的革命昭示了我們什麼?」文章說:「我要問問那些詛咒革命、將改良絕對化的書生們:你們怎麼改良?你們能進行什麼改良?你怎樣將專制制度改成民主制度?你們手中沒有權,能改什麼良?這是改良派的一個死結。……不要忘記,祗有手中有權的當權者,才能進行改良,才能改革。極權專制社會裡的所謂改良和改革,說來再簡單也不過了-----就是專政者主動放權,主動還政於民,這是改良的實質(其他的所謂「改革」都不過是換湯不換藥,蒙騙民眾,請參閱筆者博客「應該如何評價趙紫陽」——筆者註)。比如經濟改革,就是共產黨放鬆了一點經濟控制權,給了老百姓一點發展私有經濟的權力(於是,國民經濟就得到了迅猛的發展,人民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筆者註)。我們平民百姓怎麼改良?怎麼改革?我們本來就沒權,我們沒有使用權力來進行改良的能力!充其量,我們祗能呼吁改良,呼吁誰?呼吁執政者,呼吁有權的人,呼吁他們放權,勸說他們放權,勸說他們還政於民。再積極一點,就是抗爭,向專制者爭權、要權。
問題出來了:專制者不聽呼吁怎麼辦?不聽勸怎麼?專制者不改良怎麼辦?專制者不放權怎麼辦?傻等?常跪不起而祈求專制者開恩?它不開恩又怎麼辦?你祈求它都抓你、殺你,怎麼辦?(八年後,果然發生了「零八憲章」起草人劉曉波被重判入獄——筆者註)。到此,詛咒革命而將改良絕對化的書生們,進入了死胡同。」

2.人民群眾是否應該被剝奪革命的權利?
美國獨立宣言說:「茲確保如此權力,立政府於人民之間,經受統治者之同意取得應有之權力;特此,無論何種政體於何時壞此標準,則人民有權改組或棄絕之,並另立新政府,本此原則,以成此型式之政權,因其影響人民之安全幸福至鉅。深思熟慮後,當得此論……當連串之濫權者與篡奪者執迷不悟,迫人民屈伏於絕對專制下時,推翻此政府,是其權利,是其義務,並為未來之安穩提供新保障。」
林肯總統1861年第一任總統就職演說:「我們這個國家,聯同它的所有機構,都屬於在這塊土地上居住的人民。任何時候,他們對現政體感到厭倦,即可行使他們的憲法權利予以修改,或者運用革命的權利 加以割裂或推翻。……我毫不含糊地承認人民對這一問題的正常權利,他們可以按照憲法本身規定的任何一種模式行使這種權利,……如果它領導的政府是壓迫人民的,人民有權起來革命,推倒這個政府。」
中國古代文化中,也有論及人民革命的權力。孟子《梁惠王下》記載:齊宣王問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對曰:「於傳有之。」曰:「臣弒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育謂之賊,賊義者為之殘。殘賊者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也就是說,湯武革命人民造反株殺暴虐的紂王,不算“弒君”,乃是除去一個獨夫民賊而已。 因此,推翻政府、更換政府,是公民的天賦人權;革命,從專制者手中奪取政權,是公民的天賦人權。
王炳章先生文中說:「我這個革命派,正確的稱呼應當叫兩手策略派。我呼吁改良,但不拘泥於改良。我希望專制者改良,但不奢望專制者改良。如果專制者不改,就行使革命的權利。此外,別無它擇。
應當這麼說,老百姓實際能“主動操作”的,不是改良,而是革命。改良是有權者能主動做的,革命是無權者能主動做的。 革命,我們能主動操作的很多,鼓動革命輿論,發展革命組織,滲透黨政軍各界,發動群眾示威,策動軍隊倒戈,等等,都是。……但是,有一條要講清楚:准備革命,不一定實行革命,可以引而不發,以此逼迫執政者改良,專制者改良了,也可放棄革命的進行,但,永遠不放棄革命的權利。革命,應當是一把永遠懸在專制者頭上的利劍,它改,就不砍下去;不改,則毫不猶豫,必砍無疑,是專制者迫使我們不得不行使革命的權利。
放棄革命的權利,等於放棄了一切。
不錯,我們應當爭取的公民權利、公民自由有很多很多——言論的自由、結社的自由、游行示威的權利、練功的權利、私有財產保障的權利、免於恐懼的權利……,可列出一百條,兩百條。
對詛咒革命、將改良絕對化的書生們來說,又一個死結的問題產生了:你爭取這些權利,很對。但是,獨裁者不給,怎麼辦?
這時,祗有一個權利可以行使,那就是爭取權利的權利。爭取權利的權利,就是革命的權利。放棄了這個權利,等於放棄了 一切權利,因為,你放棄了爭取權利的權利,就等於給自己臉上貼上了一個標語:當那些普通的公民權利——如言論自由的權利——爭取不到的時候,祗有坐以待斃。獨裁者看到這個標語,還願意放權嗎?」
楊光先生說:「任何一場成功的社會或政治革命,都有改良的成分在內,而且,革命或者曾得益於先前的改良,或者會有益於此後的改良。而任何一場成功的社會或政治改良,當其漸進效果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則要麼可以代替一場本不必要的革命,要麼將會引發並贊助一場避免不了的革命。二者的關系原本如此。」筆者表示同意,但需要補充如下:「任何一場成功的社會或政治改良,都有革命的成分在內,而且,改良或者曾得益於先前的革命,或者會有益於此後的革命(即王炳章先生所說的:保留革命的權利,引而不發,在專制者頭上懸一把利劍,迫使他改良——筆者註)。而任何一場成功的社會或政治革命,當其漸進效果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則要麼可以代替一場本不必要的改良,要麼將會引發並贊助一場避免不了的改良。二者的關系原本如此。」這樣說,才能全面地反映改良和革命的相輔相成關係。
(寫於2010年5月10-12日,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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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刋於5月20日「民主中國」,轉載請註明出處)

Saturday, May 15, 2010

兩隻雞蛋和一粒奶糖的年代

昨晚看到上海東方衛視《幸福魔方》真人騷其中一集「孽情.深埋的愛」,感慨不已,因為它真實地重現了三十多年前我們曾經經歷過的苦難時代;同時也深受感動,因為它彰顯了無論暴政多麼凶殘,社會多麼險惡,人性的光輝永遠不會泯滅。

節目的主要內容如下:當事人王剛先生告訴節目主持人,最近有一個三十歲從
北京來的姑娘小蓉來找他,自稱是她的女兒,王先生問她你母親叫什麼名字?吳蘭蘭,正是三十多年前王先生的初戀情人。小蓉說從小母親就告訴她,父親已死了,她長大後,有一次無意中翻到了母親的日記本,那裏記錄下當年當知青的點點滴滴,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上海。為了解開三十年的心結,女兒小蓉以絕食迫使母親出席這個節目與生父王先生見面,希望能解開歷史之謎。

節目一開始,代表母親出席的舅舅憤怒譴責王為「現代陳世美」,王1979年知青回城潮時,符合「頂替父職」條件得以從黑龍江農場回滬,而其姐吳蘭蘭卻因「政策未落實到我家」留在東北。王回滬後,拋棄已懷身孕的女朋友另娶。吳蘭蘭半年後「落實政策」也回滬了,在上海生產,產後患了抑鬱症,女兒小蓉患了自閉症,五歲才會開口說話,母女相依為命,含辛茹苦,有小同學知道她沒有爸爸,取笑她「野種」……,家裏沒有辦法,唯有全家遷去北京,想讓她們母女換一個環境。王先生則解釋說,他回滬後,突然與吳失去聯絡,兩年多時間裏幾乎天天下了班就去吳家所在的「部隊大院」找吳,但衛兵不讓進去,只有一直在門口徘徊等待。有一天中班下班,半夜十一點多滂沱大雨,他不得不躲在門崗檐下避雨,哨兵對他說了一句話:「你不用再來了,我們首長已經發話,不准你再來。」王聽後如晴天霹靂,聯想起女方父母一直反對他們交朋友,估計對方可能已經另嫁了,深感絕望。王說:「那年代,我們能在一起已經很不容易了。」加上自己已年過三十,父母親友也一再催促成婚,無奈之下只好另娶。可是,他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半就和平結束了,原因是他心裏一直放不下吳蘭蘭,「女方覺得自己像多餘的人」,接受不了下堂求去了。

這時候,女主角吳蘭蘭出現了,原來她擔心女兒絕食影響身體,女兒一個多月沒有和她講過一句話了,留下一張字條就到上海來了,她是來上海勸女兒回家的。王先生終於見到了三十年來日思夜想的初戀情人,情緒激動,說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有一件禮物一定要當面交給你,否則死不瞑目,你也一定會後悔終生。吳激動地回答說不要你的什麼禮物,祗求平平靜靜過日子,叫女兒跟她離開並罵王是騙子!一怒之下離開現場。這邊廂王先生對主持人說,你們祗需要轉告她一句話:「堅如磐石」就可以了,然後展現自己掛在脖子上的一塊鵝卵石,說出了一段故事:那年代在農場白天幹苦活,唯有傍晚收工後他們兩個人去到遠離知青點的小河邊,依偎在一起,互吐衷情,才感到一絲安慰和快樂。很多時候吳蘭蘭就在河邊為他洗衣服,有時候一起唱唱歌,王吹簫、吳跳舞,有一次情到濃處,兩人發生了關係,吳蘭蘭隨手在清澈的河水裏檢出一顆鵝卵石,對王說:「我們兩人就像這顆鵝卵石,愛情堅如磐石。」

那邊廂,兩個小時後,吳蘭蘭在家人和心理醫生的勸說下,終於返回現場。王先生一再要求吳聽他解釋,吳說三十年了為什麼等到今天才來解釋?餘怒未消。主持人循循善誘,引導他們回憶初識初戀的經過,於是一幅三十多年前苦難的歷史畫卷重現在觀眾面前:那是毛澤東為了收拾自己魯莽發動的文化大革命中困局,強令幾千萬已停學幾年的學生「上山下鄉」的年代。當事人回憶說當年是舉著紅旗高唱著革命歌曲去黑龍江農場的。王先生早一步到,迎接後來者時幫吳蘭蘭從卡車上卸行李,見她體弱,心生同情,一直很照顧她,幫她幹活,見她文靜懂事,對她產生好感。吳則回憶說有一次她生病住院,王走了三四十里路來看她,給她帶來兩隻暖暖的水煮蛋。她說「要知道那年代老百姓平時都吃不飽,過年都未必能吃上雞蛋。」因而倍感溫暖,也開始心生愛慕。她回憶說最令她感動的一件事是:有一天集體開工,她落在後面,王假裝結鞋帶,等她經過偷偷塞給她一顆大白兔奶糖!那時大白兔奶糖是上海的名牌,不但要憑票購買,價錢還很貴。她說「要知道那是當時全中國最高級的食物了,而且是他家人千里迢迢從上海寄來的,他捨不得吃留給我的。」主持人說當年大白兔奶糖就代表了上海,代表了家鄉,禮輕情意重!兩個人同時點頭。王先生回憶說,吳蘭蘭家裏則寄來了毛線,天藍色的合女裝,可是她卻一針一線地為他織了一件毛衣,至今三十多年了,仍然保存著,祗不過被蟲子蛀了幾個小洞。主持人說,共同的回憶讓雙方拉近了距離。

這時候,舅舅節外生枝的說:讓我來揭穿他的真面目,他還有一個比小蓉大的私生子!吳蘭蘭一臉愕然和憤怒,小蓉也激動地責問王口口聲聲說一直愛著媽媽,這怎麼解釋?王要求和吳蘭蘭單獨談,吳說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敢當面對著大家說?王無奈之下只有說出了一段既令人震驚又令人難過的往事。王說:是的,我是有一個私生子,我竭盡全力養育他,栽培他,他非常優秀,那就是我和你的第一個兒子牛牛啊!這就是我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啊!我告訴兒子來現場就會見到你的生母了!這時候吳蘭蘭如夢初醒,淚流滿面,激動地呼叫:「告訴我!告訴我!我的兒子在哪裏?牛牛在哪裏?」黑暗中一個青年男子輕輕地走到了母親的身邊,吳蘭蘭激動地擁抱著他連聲說:「媽媽對不起你啊!媽媽對不起你啊!」兒子流著淚安慰她說:「媽媽,不要說對不起,今天我們能見面應該高興才是!」看到這裏,相信很多觀眾一定和我一樣流下同情的眼淚。

原來當年在河邊發生了偷嘗禁果的一幕後,吳蘭蘭懷孕了,這兩個遠離家鄉的少男少女慌張失措,抱頭痛哭。王說:「這下子錯誤犯大了,因為那時候男女關係是見不得人的,到醫院打胎要証明,毫無辦法。」眼看吳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慌忙將床單撕成布條,將腹部緊緊包裹起來。到了五個月,再也裹不住了,王找到一個在鄰縣插隊的同學,在老百姓家裏租了一間房子,把孩子生了下來,然後急忙送給當地老百姓,匆匆回農場銷假。幾年後回上海,王先生眼看找吳蘭蘭無望,剛結婚就籌劃去東北找兒子,他說:「我找不到妻子,也一定要找到兒子。」十多年來往東北上海,花盡積蓄,千辛萬苦,終於在一個小城市裏找到了兒子牛牛。

這時主持人讓牛牛說說見到了親生父親的經過和感覺,於是,從牛牛口裏我們又聽到了另一個感人的故事:牛牛在東北農村長大,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因為養父母對他很好。王先生把他接回上海後,父子倆相依為命,父親克勤克儉,將一生的積蓄都用來供他出國留學,現已學成歸來。牛牛說,十幾二十年來,父親一直有對他講起母親,講起當年在東北當知青的故事,並不斷反覆地哼唱當年和吳蘭蘭在小河邊經常唱的「洗衣歌」。這時候,牛牛輕輕地哼起了從父親那裏耳熟能詳的「洗衣歌」,王先生也情不自禁輕輕地一面和唱,一面流著眼淚走出玻璃房,走向兒子和他母親身邊,女兒小蓉也走了過來。三十多年了,一家人終於見了面,終於走到了一起。王先生提出了一個看似卑微的要求,四個人合影一張全家福,讓他掛在家裏的牆上。…….

節目到此完結了,主持人深情地說:「三十年前,歷史在王先生和吳蘭蘭身上出現了一個拐點,將本來是一對的夫妻衝散了,一個家庭破裂了。我們都知道,那個年代是一個特殊的年代,歷史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我們每個人都在尋找答案,相信今天我們大家都找到了。」

身處大陸的節目主持人雖然欲言又止,但這一段話已經足夠發人深省了!這是一個發生在「特殊的年代」下的小故事,但卻是當年黑暗社會和困苦生活的典型例子和真實寫照。那年代,人們吃不飽穿不暖,兩隻雞蛋和一顆大白兔奶糖就是「全中國最高級的食物」了!青年人沒有受教育的自由,沒有戀愛的自由,沒有生兒育女的自由,沒有選擇工作的自由…….出身高幹家庭,住在「部隊大院」裏面的吳蘭蘭尚且未能倖免,其他階級家庭出身的,特別是「黑五類」家庭出身的青年,他們所遭受到的政治壓迫、精神折磨和生活困苦就更加可想而知了!這是一個多麼難忘多麼痛苦的年代啊,感謝上海東方衛視《幸福魔方》,讓我們大家都沒有忘記它,但願它永不再來!

(寫於2010年3月4日,香港)
(www.davidyung.blogspot.com)
(首刋於2010年5月14日「自由聖火」,轉載請註明出處)